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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size="3">那天回家,发现阳台上有一只灰色的小鸽子,它甚至没来得及扑动翅膀,就被我追逐着捧在了手里。 后来我才明白:它是刚出笼不久的新生鸽,累得飞不动才掉到我家阳台上;而被我捉住时,它那小小的脑袋里早已有了一整套的逃亡计划。 隔壁单元养鸽的人听说了,过来看看:没有脚环,不是他的宝贝。 太好了,我终于有了一只属于自己的鸽子。 我给它做了窝,喂它水和米粒,还求妈妈专门为它买回玉米粒。为防范它逃跑,我在它脚上系了一条细绳,小鸽子啄了很久无济于事,只得放弃。于是,它从不安变得异常安静祥和,只有当我放学回家给它喂食时,才从喉咙里发出幸福的咕咕颤音。 它的胃口特别好,大部分时间都在吃东西,只要我撒食物给它。我则仔细地观察它:我发现了它的耳朵眼儿;它的红色小脚趾冷冰冰的;脖子几乎可以转360度;羽毛闪动着紫绿色的光泽;黑豆般的眼睛满含复杂的神色。 不久,小鸽子已变得对我十分信任。它在我的手中拣吃米粒,而对别人撒的食物不闻不问;它可以跳上我的肩头,在那儿打起盹儿来。 它经常在我面前让自己被绳子绊倒,扑腾不止,最后精疲力竭一动不动,我对它垂死的痛苦模样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妈妈出了个主意,解开细绳,但必须把翅膀上的长羽毛剪去一半,这样它就飞不走了。 剪羽的时候,它的眼睛流露出悲哀和忿怒的表情,挣扎中,有几支长羽也掉下来。它落寞地在一旁理着自己剩下不多的翅羽。幸好,在家里它完全自由了,再没有绳子绊住它。 天渐渐凉了。冬天来了。妈妈为它称了体重,它长得真快。 小鸽子似乎习惯了我们的家庭生活。它每天愉快地咕咕地吃食、喝水、理毛,在我的台灯下踱来踱去,当我做功课时,卧在我脚上暖暖地睡觉,我的手冻僵时,总爱伸到它温热的翅膀下暖和暖和,而它总是容忍地哼哼一声就罢了。 冬天过去,太阳越来越暖。我完全忘记了小鸽子的羽毛又重新茁壮地生长起来。它甚至很谨慎地开始练习扇风的动作,我感到强大的气流向我扑过来,而惊异于它小小身体内蕴藏如此大的力量。偶尔,它可以在屋子里飞上高一些的立柜了,当然,我一叫它就飞下来。它在耐心地准备着什么,而我已经忘却它是一只会飞翔的鸟儿。 当天空中的鸽群越来越多时,小鸽子的心事却被我彻底忽视了。鸽哨随着阳光洒落在我家阳台上,它突然从地上跳到栏杆上,我正坐在阳光里看着它。它的头不停地转动着,它走来走去,十分激动犹豫,最后,它扭转头看着我,一动不动,好像雕像。我也一动不动,被一个念头震惊:它完全可以飞走,一去不回。 它没有这样做,它跳下来,若无其事地喝水、吃食。我抱着它,心想:它还太小,不敢飞起来。 然而我错了,经过一冬的储养,它的体力、羽毛都已经丰盈,它的经验也增长了不少。它如何能舍弃那片美丽的天空,如何能不去追逐自己的同伴。 终于,在一个宁静的下午,我回家后没有找到它。看着窗外飞过的鸽群,我等待了很久很久,小鸽子再也没回来。 我才渐渐明白了那天它看着我时忧郁凄凉的眼神,它之所以没有立刻飞走,是因为我。</fo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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