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故事 ‘最特别回忆’（转贴）

稀饭SS

猫的故事 <p>前言：“花花”对我而言是一只活在记忆中的猫，关于它的一切，是如此真实而自然地从父亲的口中娓娓道来，便连我这个与之素未谋面的人都仿佛亲见了这个鲜活的生命的存在。 </p><p>——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p><p>………… </p><p>“花花”是一只流浪的猫，我们不知道它来自何方。 </p><p>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一天，我看到它正卧在我们的窗台上晒太阳。我推开窗，它突然地受了惊吓，“嗖”地跑掉，倏忽就不见了。然而接着的几日，它仍旧地来了，趴在窗台上悠哉游哉地，隔着窗户看去，在阳光的沐浴下，它一身的皮毛闪闪发光。还是不能有大的响动，否则它依然会敏捷的逃了开去。——总是这样的反复呢！后来我们在窗台上撒了些吃食，诱得它作了这儿的常客，渐渐地并不避着人。终有一日，你的五伯父大胆地开了窗，拿着装有食物的盘子引它进来，而它竟然毫不惧怕，轻灵地一跃而入。这就算是正式落户了。 </p><p>待看得真切了，才觉出这只猫长的竟是如此的美丽。它周身披散着明黄色柔长润泽的毛发，其中又夹显出环状的花纹，端的是明艳雅致。我们也没有特意地给它起名字，彼此熟络了，自然能亲近起来，随口地一声“花花”就是它的名字了。 </p><p>那时的物质条件跟现在怎么好比，那时人家养的猫自然也不像现在的宠物这般爱娇、任性，尤其是我们家的“花花”。是不是因为曾经流浪的经历呢？较之别家的猫，它更是平添了几分独立。它跟我们既不十分疏远，亦不过于亲密；它并不拒绝我们的怀抱，但从来不会主动的跃上人的膝头，或是绕在你的脚边献媚似地邀宠，也不会大刺刺地横卧在沙发的正中，或者跳上你的床铺。屋里点燃的火炉的一角有只小小的矮几，那是它的栖身之所。每次回到家中，它总是很自然地径直地跳上去，然后静静地卧着，安详地看着跳跃的火光，感受着炉火带来的温暖的氛围。周遭有着穿梭往来的嘻闹的人们，然则它并不去理会。 </p><p>“花花”的日常行为活动完全随意，我们并不去控制，也是无暇顾及。我们在门的下端开了个洞口以便它可以随时通过。每天的中午、下午，它总是在家，其他时候经常见不到，然而它在家的表现是着实地令人惊异的。我从未看到过这样一只聪慧、有礼数的猫，它是完全自律的，我们并不曾刻意地为之训教，它是充满了灵性的。（奶奶前不久突然提到了这只猫，也是这么说的呢——笔者的话）家里吃饭时，它从不上桌，就卧在那张小几上静静地看，并不是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也不会撒娇耍赖地讨吃，眸子晶亮而清澈，整顿饭自始至终，那眼神里也没有渴求的欲望。更难得的是，它也不屑于做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偷偷摸摸的勾当。都道是“猫儿闻腥就扑”，而“花花”就是个例外。家里偶尔买些鱼什么的荤食儿向来不用束之高阁，因为即使放在身边，只要不搁在它的饭盘儿里，它便动也不动。所以我们吃饭从来无所避忌，有什么不可以信任呢，它是如此的光明磊落、大方坦荡。 </p><p>“花花”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活动，便溺问题也在外面解决了，从不为此给家里增添麻烦，户外活动时靠捉老鼠来充饥，有时没有收获就到家里来吃，但这种情况并不甚多。哈，可见那会儿的老鼠有多猖狂！现在的猫有几个见过老鼠呢，更不用说捉了，甚至还有被老鼠吓跑的。可那时养猫的一个相当重要的目的就是逮耗子啊。我们那一片儿的房子都是长条木板搭的地面，木板下面是空的，其实就是地下了，人静下来的时候就能听到老鼠在底下吱吱的叫和跑动，那些猫就从板条中间或两侧的缝隙处钻进去捉住它们。 </p><p>有一回发现了一只特大的老鼠，好家伙，足有一尺多长，大腹便便，真是只硕鼠呢！院里几户人家带了各自的猫去迎战，然而它们也不禁惧怕了这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畏缩着不敢上前。这鼠辈敢情自得其乐，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继续蹲在原处大啃大嚼。陆续地，全院的在家的人都来啦，我也带了“花花”出来。它一见到硕鼠，骨子里那股天生的血气以及曾经漂泊的生活磨练出的野性立刻喷薄而出。只见它弓了身子，离弦的箭一般直扑上去，与此同时，另一家的猫也“嗖”地窜上前。硕鼠陡然一惊，眼见不妙，拖着丰腴的身子就势顺着房梁爬上屋顶，动作居然十分迅捷。说时迟，那时块，只觉眼前一花，两条影子随即飞上房脊，与硕鼠游斗在一起。不多时，邻居家的白猫力小不济，捉鼠不成反遭鼠欺，被硕鼠的身子一挤、一滚、一压，败下阵来。而“花花”却是愈斗愈勇，闪转腾挪之际，凭借轻灵敏捷的步法逮着空子猛地冲近前去又撕又咬、又抓又拽，既准且狠，然后一爪拍下，把硕鼠摔得呜乎哀哉。“鼠之天敌”这个称谓，“花花”是当之无愧的。 </p><p>眼见它力擒鼠辈时如此的勇猛彪悍，平时的它又是那样的清静漠然，谁又会想到它也有着柔情款款的一面呢！说来也是，我们的猫实在太有个性，独立自主，哈哈，它一向恣意来去，自由惯了，谁知…… ——那天，只有你三伯在家，“花花”就跑去找他，叼着他的裤脚扯来扯去，它平时从不做这种招人的举动，因而很显得奇怪，它扭动着身子，眼波里荡漾着真挚的恳求。啊，它竟是要做妈妈了，这是在为腹中的宝宝求得一个可以平安诞生的地方呢！于是，三伯收拾了一个箱子，铺成了舒适的窝。“花花”住了进去，养精蓄锐，不再去外面闯荡了。 </p><p>几天后，我们回到家，惊喜地发现箱子里多了好些粉雕玉琢的小猫，雪团、绒球似地拥着，“花花”的眼神里满溢着爱怜的柔情，它温存地舔着小猫的额头、眼睛和它们身上软软的绒毛。五只小猫无一例外地娇美可爱，极致的漂亮，犹胜它们的母亲，其中却仅有一只随的母亲，是只花猫。（每谈及此，我总是忍不住沉浸在美妙的想象中，然后带着由衷的赞叹向父亲问道“那它们的父亲呢，该是怎样英俊的一只猫呀！”父亲微笑起来，又带些怅然地回答“是啊，这么漂亮的男友，它可从来没有带来让我瞧瞧……” ）“花花”一反常态地呆在家里，尽职尽责地照料着它的孩子，寸步不离，给它们哺奶，爱抚着它们，这样温馨的场景持续了有一周时间。 </p><p>一天，“花花”外出觅食回来，径直地向它的小窝跑去，惊异地，不见了它的孩子——五只小猫，一只也没有了。它急得在原地打转，跑前跑后寻遍了整间屋子，依然不见……——怎么还见的着，它们已经死了，五只，全部，死了！……“花花”出门的时候，你的五伯父见小猫身上长了些虱子，想给它们清理一下，于是用樟脑球涂抹在它们的身上，樟脑可以杀虫，可是他偏偏忽略了樟脑亦是有毒的，小猫才出生不久，抵抗力弱得很，禁不住一受痒便要舔身上的毛发，渐渐地就口吐白沫，毒发身亡了。唉，可惜呀！而更可怜的还是“花花”……想来它也是知道再也寻不回自己的孩子，它痴痴地守在那个曾经带给它兴奋、幸福和欢愉的地方，双目流露出无尽的哀伤，夜夜发出低沉凄婉的悲鸣，如泣如诉，幽幽咽咽，听者黯然。 </p><p>邻居们终是忍受不住，连声地劝我们“快放了去吧，这样子于己于人都没有好处啊”。哎，“情仇爱恨，伤心伤身，伤己伤人”，这话是没说错呀！“花花”，从何处来，仍旧去往何处吧，离开这儿，你或许可以过得快乐…… </p><p>我把它带到了动物园，它竟然一路追踪着我的脚步跟回了家里，固执依旧地驻守在它的小窝，痴痴地望着，什么也望不到……第二次，我狠狠心把它装进书包放在车筐里，不教它看到沿途的景物，一直骑到离家很远很远的铁剑营，才放它出来。那里是一片开阔的田野，春天有碧绿的嫩草，秋天有金黄的麦穗儿和稻谷，也不乏飞舞着的昆虫，跑动的田鼠，我的“花花”是不会饿着的，况且它又是这样的灵巧聪明…… </p><p>别了，“花花”，去寻你的新天地——在这茫茫尘世中，我们缘尽于此！ </p><p>………… </p><p>后记：经此一别，父亲再没有养猫。而今，三十多年过去了，“花花”究竟下落如何，我们也终于不能知道。 </p><p>聚散皆是缘， 缘来，缘去，缘如水。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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