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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那只小黑兔,在我住处楼下的花坛旁惊慌失措地东躲西藏,看上去大概才出生一个月左右时间。四处问了一下,都不知道它从何处来,我轻轻走过去,拎着它的耳朵将它带回了家。 这是一只非常普通的小黑兔,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它的前额正中有一撮白毛,显得滑稽又可爱。我的女朋友也对它喜欢得很,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叫“兔宝宝”。 兔宝宝才进家那两天,因为还不熟悉环境,所以很害怕,常躲在沙发下、床下不出来,但只要我们给它带些菜叶子回家,它就自个乖乖地钻出来吃菜叶,这时摸它揉它它都不怕了,只顾津津有味地吃。到后来,只要我们回家一开门,它就钻出来望着我们,或者跑到脚边来挨挨擦擦,最后甚至会了这一招:两只前腿抬起来,直着身子看我们,等我们拿出菜叶子喂它。那样子叫人忍俊不禁。吃够了,兔宝宝就在家里到处乱跑撒野,欢天喜地无忧无虑,像一团黑线团在地上滚来滚去,实在招人喜欢。 兔宝宝每天都要吃很多,眼看着一天天长大起来。有一次,我和女友开玩笑,说等它再长大些,就杀来吃肉。女友气得和我大吵大闹,赌了好半天的气,直到我发誓“让兔宝宝一直长大至老死,然后再将其埋葬”才罢休。其实,我肯定吃不下自己养的兔宝宝的肉。 可爱的兔宝宝也有让人生气的地方,这不,有一次我打扫房间,才发现在床下、沙发下、墙壁拐角、杂物堆旁边,到处都有它留下的粪便,由于都在角落里,极难清除。我心头鬼火乱冒,一边打扫一边大骂要将它扔出去。兔宝宝不识时务地跑到我脚边蹭来蹭去的,我一气之下用扫把轻轻给了它两下,兔宝宝惊慌失措逃到一边,怯怯地看着我。好不容易打扫干净,仍在气头上的我虽没把兔宝宝扔出去,却是揪着它的耳朵将它关到了阳台上。我的意思是,阳台宽敞,又无杂物,今后好清扫它的秽物。 阳台门是玻璃门,每次回家,兔宝宝就用两只前腿扒在门上,可怜巴巴地张望着我们,我们就把门打开,放它进屋来玩耍,到睡觉时又把它赶到阳台上去。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和女友回家较晚,打开阳台门,兔宝宝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进屋来,然后依偎在我们的脚边一动不动,而不像往常那样在屋里活泼地东奔西跑。这一反常情况我们开始并没在意,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跑到阳台上一看,早上留给兔宝宝的菜叶子它动都没动。女友就着急了,将兔宝宝放到茶几上,还拿来一件旧衣服裹在它身上。兔宝宝一直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它竟然像耗子一样尖声叫起来,我们从来不知道兔子还会叫,叫得那么凄惨,让人毛骨悚然。女友便急了,说:“兔宝宝,你哪儿不对嘛,你说嘛……”它当然说不出来。我用扑炎痛之类的药化成粉末和在水中,然后撬开兔宝宝的嘴喂给它,它的一双红眼睛定定地看着我,那眼光不是感激,而是哀伤。 当天晚上,我没再把它放到阳台上去,就让它裹着衣服睡在客厅里。睡前,我想,也许明早一起来,它就又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如果还是不对的话,就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次日一早,女友赶来看小黑兔,然后就哀哀地哭起来,说“兔宝宝死了。”我一惊,爬起来到客厅,小黑兔果然死了,它的身子已在衣服外,是自己挣扎着爬出来的,四肢僵硬,歪着小脑袋,眼睛仍然睁着,好像在留恋生的世界。 我感到自己的心疼起来。按道理,一只普通的小兔死了,实在不算个什么,每天都有那么多的动物在死去,甚至就绝了种,可是这一刻我感到难受,因为我突然感受到了动物的悲哀:我们不懂它们的痛苦,就算知道,我们能做些什么?一刹那我泪流满面,像个丢失了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低声啜泣。 我发誓,我再也不养任何动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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