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好狗啤啤

稀饭SS

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写与自己宠物感情和生活的文章，是我最喜欢的女主持人——元元写的，我从中体会到了一种对生命的态度，可惜没有全文，但估计也差不多了。 <p>啤啤是世界上最好的狗。尽管它不会作揖敬礼翻跟头之类的杂耍，但它依然是世界上最好的狗。 </p><p>啤啤今年9岁了，它来到我家时才三个月，那年我也才21岁，年轻得很。小狗被命名为“啤啤”，有人误认为它爱喝啤酒，该说法不确。“啤啤”是我为自己的儿子准备名子。因为我今生最爱两样东西：一是啤酒，二是主持人手里的麦克，所以我今后的两个儿子取名为啤啤和麦克。还没来得及有儿子，先有了狗，这个名字也就给了它，啤啤也就成了我儿子。 </p><p>啤啤是西藏狮子狗，老家在拉萨，不知道怎么千里迢迢来到了北京。之所以说它是世界上最好的狗，是因为它聪明，并且有个性。 </p><p>啤啤听得懂所有的话。如果我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家里人拿起听筒，啤啤在一边转着眼珠听着，家里人说：“喂？元元呀！什么时候到家？马上？”电话还没有挂上，一扭头，见啤啤已经去门边等我了。啤啤的脾气更是独特，它从不违心地做任何事情，对于主人的话想听就听，不想听坚决不听。而且啤啤挨不得训斥，它若是吼它一句，声音非常大或者表情非常不亲切，啤啤就会声若洪钟，舌如巧簧，来来回回尾随着你跳脚狂吠，意在表示：这事没完！此时你只须说一句：“对不起啤啤，我错了。”啤啤就立即住口，不再纠缠。 </p><p>和人一样，太强的个性必然会带来太多的苦头。比方说，啤啤很讨厌别人为它剪指甲，所以要想剪指甲只能带它去宠物医院。在医院里，四个小伙子也按不住这一只狗，只好打麻醉针，让它晕过去。后来不舍得让它受这份罪，就改噗五花大绑，还得带上口罩。五花大绑中的啤啤依然奋力挣扎狂叫不止，引得许多猫狗病友好奇地驻足观看，还有许多人围上来，以为这只狗在进行什么痛苦的手术，看清之后更觉得奇怪：“不就是剪指甲吗？这狗就能怒成这样！”剪完指甲松绑的时候，我总担心啤啤会跳起来找医生算帐，谁知它抖抖身上的毛一边玩去了，倒是从不记仇。 </p><p>我从不把啤啤的“不听话”视为缺点，相反我认为是优点，是个性。这在狗里很少见。如果把狗和猫比起来，其实我更喜欢猫，因为猫比狗有个性。在马戏团里，任何动物都可以被驯服，但是猫不成，不是因为不聪明，而是因为不听话。猫的不听话得罪了世人，因此猫的口碑不如狗。但狗的忠诚掩盖了狗的智慧，使它们都成了些只会吐舌头摇尾巴的傻家伙，而既很忠诚又很有性格的啤啤就在它们当中脱颖而出。 </p><p>啤啤两岁那年，由于实在无力照顾，我把它送给了一对退休的老两口。说好听些是“寄养”，说难听些是“抛弃”，但啤啤已经认定：我是它的亲妈。在后来的七年里，啤啤和那老两口相处很好，那是它的爷爷和奶奶。但我去看望它的日子，都是啤啤的节日。不忙了，一个月去一趟，忙起来，半年去一趟。只要去了，啤啤就寸步不离。有一次我去看它，正赶上啤啤的爷爷要带它下楼散步，这是每天例行的一项内容，也是啤啤每天的盼头，所以往常出门的时候都兴高采烈，这回啤啤的爷爷对我说：“你在楼上等着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啤啤见我不一起去，脸上就有些迟疑。我当即心想：啤啤今天在散步的时候大概心里不会很踏实。 </p><p>到了楼下，啤啤急急地撒尿，快镜头一般抬左腿，抬右腿，然后扭头就往回跑。此时爷爷并没有发现，因为在每天的散步中不采取强制措施啤啤是不会主动回家的。啤啤的爷爷正想伸伸胳膊踢踢腿活动活动，可第一节广播体操还没做完，低头一看，狗呢？ </p><p>啤啤只想快点回家，别错过亲妈的探视。它一路小跑，自己进了大院，进了楼门，一直跑到电梯口。电梯工一开门，见啤啤自己站在门口就颇为诧异，问：“啤啤，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你家大人呢？”啤啤瞪着两眼，不能回答…… </p><p>啤啤爷爷心里很不平衡，说：“啤啤，我可养了你七年了！”我们做了个实验，我和爷爷背道而驰，各向相反的方向走，左右为难的啤啤会思考两秒钟，然后坚定不移地跟我来。实验做了一百回，一百回都是这个结果。这使我想起国外一只小狗的故事，它亲眼看到自己的主人被下葬，从此就守在墓碑旁，一守守了十六年，直到它衰老而死。那个城市就为这只小狗竖了一座雕像。我想，我的啤啤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宋丹丹在一出喜剧中说过：“现在除了狗，谁还对人这么亲呀？”此话虽然很有些“打击一大片”，但与这种专注和真诚相比，我们口是心非甚至口蜜腹剑，我们该不该汗颜？ </p><p>啤啤喜欢我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从不强迫它做任何事情，我的巴掌永远悬在空中，永远不会落在它的屁股上。我曾经带着它去了一个度假村，门卫不让进，我们就生生闯了进去。在多数时候我是守规矩的好公民，特别是在很多人认识我之后，就更加严于律已。但是谁要和我的狗过不去，我马上就原形毕露蛮横无理了。其实我只是看上了度假村里那宽阔的草地，它能让啤啤享受难得的自由的奔跑。在城市里面，每天早七晚八，两头见不着太阳，更别提草地了。没有阳光和草地，对于一只狗来说，该是多么遗憾。 </p><p>那次啤啤在度假村里玩得很愉快，它为了追一只鸭子还不慎落入了池塘。鸭子往水里跳，它也往水里跳，跳进去产以后才发现居然连“狗刨”也不会。问题是我也不会游泳，如果它漂向湖心，那简直就没救了。好在我眼疾手快，抓住了它的两支胳膊，我把它从水里端了出来。按说这个时候，应该用巴掌让它记住这次教训了，可巴掌抬起来，巴掌还是不忍落下。 </p><p>养狗就渐渐养出了心理障碍，总之见不得任何动物受罪。电视里一杜杆猎枪瞄准了一只野兔，换台！乡下人在杀猪宰羊，抬台！一只狮子在追一只小鹿并且渐渐逼近，还是换台！在餐馆吃饭，更是见不得笼子里的兔子、鸽子或是珍珠鸡，猫肉狗肉也不肯吃。一个普普通通的动画片，里边若有一只小猫小狗遭遇不幸，我也会被袭击得泪流满面。大家都说：元元，你病得不轻。这些毛病还表现在工作上，人们会在我的节目中发现大量与动物保护有关的题材。相反，那些反映狗扰民的选题被我一概扣下。做记者做了这么久，要说工作中的私心，也只有这些。因为我知道，这些事一旦上了电视，那些猫狗要么遭棒喝，要么遭遗弃，要么被杀戮。有一位市民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有一张小狗的照片，信里说这只小狗妞妞走失了，家里人非常想念它。他们曾经想在报上登一条寻狗启事，但报社说：人丢了管找，狗丢了不管。这位市民就问我能不能帮忙？我后来在月末的回访节目中提到了这件事，引来了许多提供线索的电话。熟悉我的同事笑道：“此人真是找对地方了，在元元这儿，人丢了难说，狗丢了一定管。” </p><p>越是爱这些动物，心里的惦记就越多，活得就越累。我家住在一层，门前的小院常有野猫光顾。那里常年就为它们准备了吃的东西和干净的水碗。黑猫、白猫、花猫，喂过的野猫不计其数了。哪天有个风吹雨打电闪雷鸣，就会担心某只无处安身的黑子或者白子。这些野猫来我家吃饭、喝水，甚至进屋溜达一圈儿，然后走人。一般会持续几个月，最后就再也不见了踪影。我想，那些脆弱的生命在外面太多的险境中，都是最终没能逃过某一劫。曾经有一只小黑子最可爱，它有一次居然衔着一只老鼠进了我家的门，我想，那大概是送给我的礼物。去年秋天的一个晚上，我在黑漆漆的楼道里一脚踢出了一只小猫。小猫也就三个月大，黑白相间。一双眼睛被黑色块罩住，像佐罗的眼罩。它冲我叫，毫不提防地跟着我。于是我抱着它楼上楼下敲遍了所有的门。很多人还不知道我和他们住邻居，一开门很惊讶：“哟，这不是元元吗？”我就问：“这是您家的猫吗？”对方于是摇头。这只无人认领的小猫那阵子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我把它放在车上，跟着我上班下班。回到家，它跳上桌子亲我的照片，它躺在我的床上睡大觉，并且十有八九肚皮朝上。我知道这是一种最放松最不设防的姿势，它是这么信任我，我为什么不善待它？我怎么能不珍惜这种信任？ </p><p>后来我给小猫找了一个好人家，送它走的时候，我趴在它耳边说：“佐罗，你以后可要好好的。”小猫那一刻很安静，它无奈地去面对生命中的又一次颠沛。这一段故事不能回忆，回忆起来，仍有很多的眼泪。 </p><p>我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一种病，有些人把此种症状定义为“精神空虚”。我想我不是一个空虚的人，但这种执拗依然变本加厉。曾经在街上看见一辆马车，车把式用鞭子使劲抽打他的马，一声脆响我就一个激灵。 </p><p>最后我忍无可忍，对车把式进行了严厉斥责。我说：“你凭什么打它？我用鞭子打你行吗？”这问题问得像无理取闹，车把式一时语塞。后来我偶然在一本书里读到，尼采晚年也曾这样怒斥一个打马的车夫，他还抱着马头哭了。人们就是从这件事上判定：尼采疯了。 </p><p>大千世界中受虐的生灵有很多，啤啤真是个幸运儿。 </p><p>啤啤现在最盼望的事情，是我开着车带着它兜风，遗憾的是我能给它的时间太少太少。兜风的时候啤啤总是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外，黑色的长毛迎风招展，像艺术家的头发。人们对我说：“元元，你要注意影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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