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守望一只老虎的灵魂

托蒂

3月28日下午，全国首例因频繁“走穴”而积劳成疾的东北虎致死案在浙江慈溪市法院公开开庭审理，5个大男人被起诉。这起“累死老虎”案由于案情特殊，牵涉到多家动物园和马戏团，而且影响巨大，中央电视台等众多媒体均有记者到庭旁听。一只老虎死了，但它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这只东北虎悲惨的“走穴史”始自两年半前。当时，它被一安徽人带着在南京红山动物园作驯兽表演；其后，一名黑龙江人看东北虎表演月进斗金，就以5．6万元的价格“接手”，于是老虎的悲惨“走穴”之路开始，它被带到杭州满陇桂雨公园，供游人参观、拍照留念，参观者络绎不绝。看着生意红火，虎主人乐得合不拢嘴，给它设定了“七天工作制”，每天不停地表演。如此疯狂的“掘金”行为后来被制止，东北虎于是被高价转手给江苏淮安马戏团一个叫严叶成的农民，成交价8．5万元。东北虎成了摇钱树，到处辗转，频繁演出，终于使这只5岁东北虎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在2000年11月一命呜呼。死虎被开膛剥皮冰冻起来，一年后，严叶成的马戏团到了慈溪，严向当地一家饭店兜售老虎肉，从而事情暴露。
　　
　　 一些歌星影星走穴，唱一首歌就有十万几十万进账；而一只健壮的老虎走穴两年半，最终累死算数。英国著名诗人艾略特曾这样说：“动物是令人快慰的朋友，它们既不发问也不批评。”而我们这样一位珍贵的“朋友”，一位被列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的朋友，却被一些人当成一棵巨大的摇钱树，疯狂摇啊摇，摇死了，死后连它的肉也不放过，拿来贱卖出去。如此“出卖”朋友，大约也只有人类的智商才能做到。
　　
　　 人类对动物的伤害，大致上有直接、准直接和间接三种形态。人类间接伤害动物的形态最近有一个典例，3月27日《报刊文摘》转载了英国《独立报》的一条令人触目惊心的消息：在英国各大河流的浅水区，有一半以上的雄鱼由于环境污染而变了性！主要原因是，一些避孕药剂生产者将含有大量雌性激素的污水通过下水道排入了河流。
　　
　　 将含有雌性激素的污水排入下水道，避孕药剂生产者倒是没有想到会让雄鱼变雌，可给东北虎实行“七天工作制”，让其天天疲于奔命，虎主人是每天都看得见的。所以这起“累死东北虎”案，大致属于伤害动物的“准直接”形态——处于直接与间接之间，有意与无意之间。以这种形态伤害动物，既无“物性”更无“人性”，比直接伤害动物隐蔽，比间接伤害动物残忍，加上核心问题是“财迷心窍”和“利令智昏”，所以更应该引起高度警惕。
　　
　　 诗人艾青曾说：“软体动物最需要硬壳。”那么，老虎作为非软体动物，只有人和人制定的法律成为它的“硬壳”。《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第二十二条规定：“因科学研究、驯养繁殖、展览等特殊情况，需要出售、收购、利用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或者其产品的，必须经国务院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或者其授权的单位批准。”“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对进入市场的野生动物或者其产品，应当进行监督管理。”遗憾的是，在东北虎被累死的两年半时间里，没有人、没有机构能真正监管这只可怜老虎的“生存状态”。只有在杭州的表演被市民举报、市政府派人核实的情况下予以取缔，但老虎继而又被转手，换个地方照样得“辛苦劳作”。动物没有“劳动法”，不知什么能够保护它们的生存权、休息权、发展权。金属疲劳了都会“疲劳断裂”，何况虎乎？积劳成疾，一命呜呼似乎成了它们的“终极命运”。
　　
　　 死者已矣。又有谁来守望一只，或许以后更多只老虎的灵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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