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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9月的一天，救护车鸣着警笛，停在爷爷的老屋前。生病的爷爷被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爷爷住了快一年，1.75米的身高看起来减少了将近10厘米，脸上笼罩着一层可怕的黄色。肝癌，这个让人听着就会色变的词语被我们隐瞒着也将近一年。爷爷很坚强，因为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得的是胃炎。 爷爷和奶奶天生一对老冤家 爷爷和奶奶住在农村，一个很僻静的地方。“死老头子”，这是奶奶对爷爷雷打不动的称呼，表面上，好像他们俩就是天生的冤家。人老了，好像就变天真了一样，两老整天就为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来吵去。但是，这次，两老没有再吵了。奶奶一天24小时都守在爷爷的病榻前，从未离开过。奶奶一头灰色的头发也因为这次将近一年的折磨完全变白了。 “死老头子，你一定要挺过来，你要给我争点气。” “死老头子，你不要吓我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死老头子，以前都是我的错，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样也要原谅我吧。” 爷爷住院的这一年，我读高中，也就是所谓的人生最关键的时刻。所以看望爷爷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伯伯和姑姑们。我这个长孙，在爷爷床前呆的时间最短。 老爸告诉我，至少要在医院陪爷爷两个小时———每个周末都是这样。 爷爷很健谈，这是他永远的风格。肉体上的痛苦好像让他的精神更加矍铄了。两个小时，在和爷爷的谈话中很快就过去了。 爷爷的性格比较暴躁，他最讨厌的就是啰唆。相同的话你只要对他说上两次，他就会对你横鼻子竖眼睛。但是爷爷的这种性格反映在另一方面就是直爽、坚毅。从被查出患肝癌晚期到去世，他足足挺了一年又两个月。 爷爷和老狗人间主仆天国伴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在奶奶的房里呆坐着。这座乡间小楼在这时显得这么安静，这么可怕。救护车在篱笆门前停了下来，两名穿白衣服的工作人员将爷爷抬了下来，守候在一旁的姑姑们嚎哭着冲上去。在担架上的爷爷更瘦了，蜡黄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血色，全身皮肤也透着一种令人发怵的黄色。 爷爷这个时候已经处于弥留状态，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环视了我们一下。 寿衣，以及各种后事需要的东西早已备好，只等那一刻到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院门口拴的那条老狗像疯了似的嚎叫起来，那叫声凄恻不忍耳闻———它是爷爷从路上捡回来的，当时已经瘸了一条腿，奄奄一息地躺在路上，经过爷爷的悉心照料后，这条狗不仅恢复了健康，而且长得又高又大———狗的哀号声越来越大，它不停地挣扎着，想挣脱那条拴住它的铁链，“啪”的一声，它成功了。它像猛虎般向爷爷扑来，当时我们全被惊呆了，一时之间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冲到爷爷的床前，它停住了，哀号变成了啜泣。它不停地舔着已经快失去知觉的 爷爷，从脸到脚，最后呆呆地立在一边，一声不吭，只是眼睛死死地盯住爷爷那张黄脸。 5个小时过去了，爷爷一直没有咽气，他一直在尝试着坐起来，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不过每次都没成功。 时间在这个时候停滞，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爷爷。突然，我看到爷爷脸上有了一丝血色。这一次，他把头抬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用很轻的语气对我说：“考上大学后，一定要让我知道。”说完，头一歪，一口气没上来，走了。 那条狗又嚎叫起来，发疯般冲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第三天，二伯在三里多外的马路上发现了狗的尸体，发现的地点正是爷爷第一次见到这条狗的地方。至于这条狗是怎么死的，到现在都还是个谜。也许，它现在正和爷爷结伴逛天街吧！ 补记2005年8月，当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在爷爷坟前，我告诉爷爷：我考上大学了。一阵轻风吹来，爷爷坟上的“坟飘”好像动了一下。那是爷爷对我的回应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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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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