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猫 轮椅上的精灵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女孩并不美，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却显得很空洞；秀气的鼻子，鼻梁却并不太挺；头发很直，但却不浓密，有些黄，是天生的，不是眼下那些青春美少女们刻意染成的。小巧的嘴巴，却薄薄的，不够丰满。为此继母曾偷偷和父亲说她命相克母。 女孩的身材很纤细苗条，却无丝毫曲线美，也许过于单薄了，她已经13岁了，却还拥有小女生的平板的身材。她的双腿很瘦很直，细心的人可以发现她的小腿肌肉也许太过于单薄了。 女孩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懒洋洋地盯着外面一动不动的树叶，在刺耳的知了的叫声中昏昏欲睡。漫长的暑假生活刚刚开始，到秋季开学后她就正式成为一名初中生了，所以她没有任何暑假作业要完成，女孩也没有朋友，所以也没有人来打扰她。 女孩动了一下，一声微弱的猫叫声在她腿上响起，这是一个漂亮的2个月大的黄色虎斑猫，金色的眼睛，雪白的肚皮和可爱的小手小脚。它弓起身子打了一个呵欠，似乎在责备女孩不该干扰了它的午休。女孩爱嗔地点了一下它的额头，“小东西，你脾气还挺大的。”说完这句话，女孩的心似乎一下子飘了出去，她想起了一个月前刚刚移民到遥远的澳洲的邻居一家，以及邻居的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英挺的刚上高中的儿子。他的笑容就象这座北方城市的烈烈的夏日一样耀得人睁不开眼，而这个小猫就是他临别的珍贵“礼物”。 女孩的心很敏感，喜欢疯狂地读书，读一切在她这个年纪还不能太理解的书，朦朦胧胧的，一知半解地，不过却能让她沉醉在自己营造的这个自怜自爱的环境里。每当她显出这种神情的时候，邻家的阳关男孩就会用手弹着她的额头，笑着问她：“小东西，在想什么呢？”可是他走了，女孩心中的太阳离开了，心中的角落已经开始结冰了。这个阳台就是他们交谈的唯一窗口，他们呆在各自的阳台上，可以探身望见对方并传递着各自感兴趣的书籍。现在，这个她与外界联系的唯一的窗口也关闭了。 就是这只可爱的小猫也掀起了轩然大波，她抱着它躲在小小的房间里，默默地听着房外父亲和继母的激烈争吵。继母有洁癖，不喜欢一切小动物，包括女孩，继母总喜欢叫她小东西，她知道自己在继母眼中的地位。父亲隐约的辩解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她都这样了，又没有什么朋友，又不能出去玩，你就让她留下这只猫做个伴吧。”一滴滴的眼泪无声地从女孩光滑的脸上滑落，女孩发狠地槌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为自己的命运，也为那早逝的朦胧的爱情而悲叹。 猫儿一日日地长大，身上的虎斑开始越发地醒目美丽了，女孩也穿上了新校服开始了新生活。只是每天的上、下学她都要在大家的好奇的眼光中摇着轮椅回家。甚至有的顽皮的男生还在她经过身边的时候偷偷地做着鬼脸，引起一阵阵善意或非善意的笑声。女孩开始重新封闭自己，疯狂地用日记的形式写信，而对象就是那个阳光男孩。她期待着有一天能有机会拿给他看。每当这时候，猫就蹲在台灯旁专注地看着女孩的笔尖执著地在舞动，它的眼睛亮亮地盯着她，那么专注、关心，甚至有一丝痴情。当她书写到激动人心的情节的时候，心潮起伏，它甚至扑过去抱住她的手似乎不想让她再写下去，它知道女孩正在为眼前的文字所感伤着，它不想让她伤心。那些日子她总梦见自己象夸父逐日般地在干涸的大地上奔走。 父亲有一天突然又带她去看一个老中医，据说是父亲的一个多年好友介绍的，在神经学和骨科享有盛誉。女孩的心理很平静，自从五岁那年一场莫名其妙的病后她就站不起来了。8年了，父亲不知疲倦地带她看过了多少“所谓”的名医，不知吃过了多少中西药，以至于她以为今生都不用吃饭了。 老人仔细地给女孩检查过后，一言不发地爱怜地摸了摸女孩的头，随后与父亲悄声商量着什么，她只看到父亲早衰的脸上漾起了一道难得的笑容，而她已经习惯了甚至很怕看到父亲的这种表情，因为最多几个月后，是父亲更沮丧失落的表情，以及更深的皱纹。 继母每次总用很少的肉拌饭给猫吃，有时甚至是白饭。猫不爱吃，围着继母的脚转来转去，用不同的声音抗议着，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乞怜。对此，继母总是不耐烦地一脚踢开猫，恨恨地咒骂猫在吃闲饭。每当这时候，女孩的心就在滴血，敏感的自尊受到了侮辱，她总是抿着嘴一言不发，她知道，为了她的病家里已经花了很多钱，多到父亲也对继母持着容忍的态度。父亲从不计较继母的无理取闹，因为他理解继母的心理，没有自己的亲骨肉，继女又是如此倔强不易沟通。 她隐约记起了那个老中医的话，进入青春期后肌肉骨骼会迎来第二次发育，所以她有机会恢复那失去的功能。可是如果她不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她也许一辈子要与轮椅为伴了。每晚临睡前她总要喝那难以下咽的中药。父亲每次眼中总是充满了希望，似乎那黑褐色的液体充满了魔力，在女儿体内变成了鲜艳的血液，充满活力地流入女儿那肌肉萎缩的小腿。每当父亲费力地按摩着女孩的双腿的时候，猫也跳跃到女孩的腿上，小手小脚交替地踩踏着女孩的双腿，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按摩师助手的角色。每当这时候，父亲和女孩总是被猫的这种助人为乐的行为所逗笑了。 冬天来了，已经下过了第一场雪，玻璃上结上了美丽的冰花，而猫也长大了许多，强壮了很多。它现在已经不象原来那样去乞求女主人的怜悯了，它采取了更直接更有效的手段去获得满足生存必需的食物。它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开厨房门，偷吃女主人粗心放在案板上的火腿肠、肉包子，甚至生的排骨，狼吞虎咽，速战速决，然后溜之大吉。女孩默许了猫的这种不光彩的偷嘴行为。事后总听见继母在厨房诅咒老鼠的猖獗和猫的无用。每当这时候，女孩抱着心满意足的猫躲在房间里，心中有一种小小的胜利后的快感。而猫也把自己当做了劫富济贫的罗宾汉，呼噜呼噜得意地洗着脸。 新开的药似乎一点起色也没有，女孩心中的希冀又慢慢地沉寂了。情人节快到了，班里的女生在扎堆兴奋地讨论着把巧克力送给哪个“班草”，而班里的男生也故作镇定实际在支着耳朵偷听女孩子们嘴里漏出的一两个名字。只有女孩从不参与这种女孩子们的集体活动。情人节那天她特意买了一块小小的巧克力，打算和猫分享这个节日的秘密。她知道阳光男孩所在的地方正处在温暖的夏季，THESUN，THESINGING，ANDTHEAPPLETREE，一切一切美好的东西似乎都应该出现。可是耳边却传来了继母在厨房的咆哮声，一声猫的凄厉的尖叫和重物坠地的声音。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住了女孩，她摇着轮椅赶到了厨房，看到了猫僵硬的身躯，口吐白沫。继母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原来是可恶的猫。女孩弯身想抱起猫，却眼前一黑跌了下来，她伏在地上流着泪颤抖地按摩着猫小小的心脏。继母停止了咒骂似乎为自己的过激行为感到了一丝后悔，但当她看到猫终于又缓过气来后马上又变得到凶狠起来，逼着女孩将猫立即送人，否则就把猫扔出窗外。父亲无奈之下只能息事宁人地把猫当晚送到了一个同事家中。 家中又复平静下来了，女孩的心也死寂下来了，一如家中的平静。女孩和父母已经不说一句话了。她表情漠然地从父亲和继母的对话中知道了猫不久就从同事家中出走不知所踪了。似乎一个生命就这样雀跃着来到了你的生命中，又摹然消失了，只有无奈留在心间。父亲仍然默默煎药，按摩。只是白发已经从几根蔓延成了一片白雪。而窗外的雪已经开始化了，春天不知不觉地来了，走了，夏天又到了。 一个周末的午后，女孩如常地呆坐在阳台上，听着窗外知了在拼命地倾吐着心事，盯着无精打彩的树叶，一切一切都没有变，时间似乎在一遍一遍地重复过去，永远没有新意。而那个贪睡的“小东西”已经不在她的腿上了。女孩的长发已经被父亲细心地扎起了马尾，一丝红润已经悄悄爬上了女孩的双颊。 突然，女孩看到了对面矮墙上出现了一只美丽的花猫，带着两、三个才满月的小猫在玩耍。她知道，那肯定是野猫，在这个北方城市很少有人养猫，人们已经彻底用老鼠药取代了猫的功能。突然，一个雄壮的黄色虎斑猫也出现在矮墙上，大花猫亲昵地和虎斑猫耳鬓厮摩一番。黄色虎斑猫一眼看到了女孩，突然激动地冲她大叫起来，女孩吃了一惊，甚至有一丝眩晕，在她单调的人生经历中从来没有看见过体形巨大的成年雄性土猫。那么强壮，伟岸，目光炯炯干净明亮。猫不停地叫着，象一个老友在急于表白着什么，甚至打算从对面矮墙上跳上她的阳台。一刹那，女孩明白了，它就是那只寻找从父亲同事家中出走去寻找自由的猫！它在经历了重重生活的历炼后带着妻儿来探望她了。女孩激动地扑到阳台边深情地凝望着猫，心中充满了狂热，猫还在一声声地呼唤着她，给她讲述着离别后的经历和对女孩的深切思念。女孩心中感激着和猫在这夏日午后的意外重逢。 忽然女孩听到了身后父亲的一声惊呼声，以及瓷碗落地的碎裂声，女孩回过头来，激动地想告诉父亲眼前的奇迹，但父亲却张大了嘴，有点傻傻地听着女孩的讲述，喃喃地说：“你的腿……”女孩才惊觉到自己竟然已经离开了轮椅，正倚在阳台边。忽然女孩感到万分的委屈，扑进了父亲怀里，自由自在地哭了出来，泪水冲散了心中的一切隔阂。 夕阳西下，猫带着它的妻儿翻过矮墙从女孩和父亲的视线中消失了。晚霞映红了天边，也映红了女孩明艳的双颊. :o :o :o 松狮狗松狮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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